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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用一句話總結我的童年，那大概就是這八個字吧
這段歷程，究竟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很難說的清楚
我猜，大概三歲我就開始這種訓練了
Lesson 1. 隱藏憤怒
到現在還有印象的是大約三歲時發生的事。某次，已經忘了我爸對我做了什麼，我很不開心
他不理會我在言語中表達的憤怒，不理會表情所傳達的情感，總之他是個感受非常差的人
我一氣之下，就把當時他正在看的報紙從手中搶了過來撕個粉碎
想當然爾，我被揍了一頓，還蠻慘的，大概是不能動彈的程度吧
對於我這情緒性的抒發，他來個情緒性的反制，就這點來看其實蠻公平的，只是我們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在這麼做的那個當下，憤怒的情緒確實是找到了出口
但我立刻就了解到，不考慮敵我之間的差距恣意地顯露憤怒只會招致更大的災難
從此之後，我學會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憤怒
Lesson 2. 隱藏快樂
這分兩個部份。一來是我爸就討厭小孩活潑吵鬧。像是我跟我弟在床上扭打玩樂，
如果笑的太大聲被聽到便會換來一陣怒罵。如果仍不停止，那接著就是一陣毒打
所以我們都很聰明，就算很快樂很想笑，也不會發出聲音，只把那份快樂默默擺在心裡
二來是在別人難過疲累的時刻顯露自己的快樂只會刺激到別人
記得有次我爸開車帶我們出去玩，我們是玩得很開心，可是他就累慘了，從表情就看得出來
我天真的以為可以將自己的快樂分給他，讓他平衡一下疲憊
便跟他說，「爸，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喔！」
結果當然是沒什麼好下場，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傻的可愛
後來年紀漸長，就發現這個世界上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其實很多
他們難過，也見不得你欣喜，非得要你同他們一樣悲傷
所以我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有很多人喜歡 show off，那明明就是很危險的行為
在一個團體裡如果鋒芒太露只會招致怨恨
除了短暫的虛榮，什麼都得不到，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除非別人問起，對於那些事情我基本上都是絕口不提，要說也是三言兩語帶過
Anyway，上上策還是只跟值得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Lesson 3. 壓抑悲傷
當我爸打我時，如果不壓抑痛苦而放聲大哭，只會惹得他更生氣招致更嚴厲的毒打
所以就算很痛，也要告訴自己不痛，至少不要哭的太過
這情感的控制其實不好拿捏，要是不哭，擺出一付完全不在乎的鳥樣，他會認為打的還不夠 -> 繼續打
要是哭的過頭，那只會激怒他 -> 還是繼續打
然而習慣了之後感情的流露就可以收放自如，哭的恰到好處
讓他覺得這個份量的懲罰是適當的，又不至於激怒他
後來大學讀了惡童三部曲，也許是有類似的遭遇吧
看了那兩兄弟的故事內心有股說不出的親切
那兩兄弟訓練自己的方式真的很屌，不過我也完全不輸他們
那書裡的情節一般人來看會認為匪夷所思，不過那真的做得到，至少我做到了
只要告訴自己「我不痛」、「我不難過」、「我不在乎」
只要誠心的這麼希望，就可以招喚出什麼東西，讓自己什麼都感覺不到
Lesson 4. 察言觀色
若將我爸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做個統計，最多的絕對是「要乖」
要裝乖，首先必須收起自己的情緒，上述三種能力是必要的
麻煩的是，對方認定的「乖」究竟是什麼？
理解了這點，接著才有辦法展現出對方所期待的感情
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該難過的時候難過，該沉默的時候沉默
要察覺對方的期待，得全神貫注地從言語、表情、眼神、語氣、肢體動作來判斷
到了約十歲的時候，情況變得更為複雜，我變成大人們彼此間角力的工具
爸爸跟爺爺之間究竟發生過些什麼我不清楚，總之他們彼此不對盤
當我住在爸爸那邊時，他就跟我說爺爺的不是，而我也得跟著說爺爺的不是
當我住在爺爺那邊時，爺爺又跟我說爸爸的不是，當然我也還是得跟著這麼說
鸚鵡學舌說的都是鳥話，可是我必須在他們之間尋求一個平衡
我必須當一個雙面人，我必須在夾縫中求生存
至少在我有足夠的力量獨立之前我都必須這麼做
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這是生存的問題
這個行為的本身並沒有錯，錯是錯在我是個沒有力量的小孩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本來就不該存在
後來，大約12歲吧，他們倆個竟然搞到在我面前攤牌
就當著我面前要我在爸爸跟爺爺之間選一個
面對這人生的難題，我崩潰了，事情是怎麼結束的已經記不得了
Lesson 5. 洞察心理
後來，察言觀色的能力進化成洞察心理的能力
因為我發現人是會說謊的，而且是從周圍的大人得知的
若一昧相信對方的話語，最後只會招致無可挽救的災難
於是我學會從不同角度觀察一個人、收集不同面向的資訊建立一個人的思維模式
藉此判斷對方的意圖並預測對方會採取的可能行動
儘管可以說謊，但言詞背後隱含的價值觀、細微的表情與肢體動作、行為等等是騙不了人的
只要有其中任何一項不符合那個人的思維邏輯，我就有辦法察覺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做這些事，我覺得好累
但為了在那個環境生存下去，也只能如此
否則達爾文的預言恐怕就要上演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是危險的
我不清楚跟我同年紀的小孩心底的願望是什麼，是櫥窗裡的玩具？
多一點的零用錢？不用做功課，不用上學？
而我的願望則是「快快長大」
雖然當時年紀小，卻已經理解到如果沒有力量
什麼夢、理想、自由都是空談
我希望擁有就算世界毀滅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也能獨自生存的那種強悍
我需要那種強悍
要說我在那個階段究竟學到什麼
我想最寶貴的就是，別人是不可信賴的，人只能靠自己
這段歷程，究竟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很難說的清楚
我猜，大概三歲我就開始這種訓練了
Lesson 1. 隱藏憤怒
到現在還有印象的是大約三歲時發生的事。某次，已經忘了我爸對我做了什麼，我很不開心
他不理會我在言語中表達的憤怒，不理會表情所傳達的情感，總之他是個感受非常差的人
我一氣之下，就把當時他正在看的報紙從手中搶了過來撕個粉碎
想當然爾，我被揍了一頓，還蠻慘的，大概是不能動彈的程度吧
對於我這情緒性的抒發，他來個情緒性的反制，就這點來看其實蠻公平的，只是我們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在這麼做的那個當下，憤怒的情緒確實是找到了出口
但我立刻就了解到，不考慮敵我之間的差距恣意地顯露憤怒只會招致更大的災難
從此之後，我學會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憤怒
Lesson 2. 隱藏快樂
這分兩個部份。一來是我爸就討厭小孩活潑吵鬧。像是我跟我弟在床上扭打玩樂，
如果笑的太大聲被聽到便會換來一陣怒罵。如果仍不停止，那接著就是一陣毒打
所以我們都很聰明，就算很快樂很想笑，也不會發出聲音，只把那份快樂默默擺在心裡
二來是在別人難過疲累的時刻顯露自己的快樂只會刺激到別人
記得有次我爸開車帶我們出去玩，我們是玩得很開心，可是他就累慘了，從表情就看得出來
我天真的以為可以將自己的快樂分給他，讓他平衡一下疲憊
便跟他說，「爸，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喔！」
結果當然是沒什麼好下場，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傻的可愛
後來年紀漸長，就發現這個世界上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其實很多
他們難過，也見不得你欣喜，非得要你同他們一樣悲傷
所以我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有很多人喜歡 show off，那明明就是很危險的行為
在一個團體裡如果鋒芒太露只會招致怨恨
除了短暫的虛榮，什麼都得不到，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除非別人問起，對於那些事情我基本上都是絕口不提，要說也是三言兩語帶過
Anyway，上上策還是只跟值得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Lesson 3. 壓抑悲傷
當我爸打我時，如果不壓抑痛苦而放聲大哭，只會惹得他更生氣招致更嚴厲的毒打
所以就算很痛，也要告訴自己不痛，至少不要哭的太過
這情感的控制其實不好拿捏，要是不哭，擺出一付完全不在乎的鳥樣，他會認為打的還不夠 -> 繼續打
要是哭的過頭，那只會激怒他 -> 還是繼續打
然而習慣了之後感情的流露就可以收放自如，哭的恰到好處
讓他覺得這個份量的懲罰是適當的，又不至於激怒他
後來大學讀了惡童三部曲，也許是有類似的遭遇吧
看了那兩兄弟的故事內心有股說不出的親切
那兩兄弟訓練自己的方式真的很屌，不過我也完全不輸他們
那書裡的情節一般人來看會認為匪夷所思，不過那真的做得到，至少我做到了
只要告訴自己「我不痛」、「我不難過」、「我不在乎」
只要誠心的這麼希望，就可以招喚出什麼東西，讓自己什麼都感覺不到
Lesson 4. 察言觀色
若將我爸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做個統計，最多的絕對是「要乖」
要裝乖，首先必須收起自己的情緒，上述三種能力是必要的
麻煩的是，對方認定的「乖」究竟是什麼？
理解了這點，接著才有辦法展現出對方所期待的感情
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該難過的時候難過，該沉默的時候沉默
要察覺對方的期待，得全神貫注地從言語、表情、眼神、語氣、肢體動作來判斷
到了約十歲的時候，情況變得更為複雜，我變成大人們彼此間角力的工具
爸爸跟爺爺之間究竟發生過些什麼我不清楚，總之他們彼此不對盤
當我住在爸爸那邊時，他就跟我說爺爺的不是，而我也得跟著說爺爺的不是
當我住在爺爺那邊時，爺爺又跟我說爸爸的不是，當然我也還是得跟著這麼說
鸚鵡學舌說的都是鳥話，可是我必須在他們之間尋求一個平衡
我必須當一個雙面人，我必須在夾縫中求生存
至少在我有足夠的力量獨立之前我都必須這麼做
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這是生存的問題
這個行為的本身並沒有錯，錯是錯在我是個沒有力量的小孩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本來就不該存在
後來，大約12歲吧，他們倆個竟然搞到在我面前攤牌
就當著我面前要我在爸爸跟爺爺之間選一個
面對這人生的難題，我崩潰了，事情是怎麼結束的已經記不得了
Lesson 5. 洞察心理
後來，察言觀色的能力進化成洞察心理的能力
因為我發現人是會說謊的，而且是從周圍的大人得知的
若一昧相信對方的話語，最後只會招致無可挽救的災難
於是我學會從不同角度觀察一個人、收集不同面向的資訊建立一個人的思維模式
藉此判斷對方的意圖並預測對方會採取的可能行動
儘管可以說謊，但言詞背後隱含的價值觀、細微的表情與肢體動作、行為等等是騙不了人的
只要有其中任何一項不符合那個人的思維邏輯，我就有辦法察覺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做這些事，我覺得好累
但為了在那個環境生存下去，也只能如此
否則達爾文的預言恐怕就要上演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是危險的
我不清楚跟我同年紀的小孩心底的願望是什麼，是櫥窗裡的玩具？
多一點的零用錢？不用做功課，不用上學？
而我的願望則是「快快長大」
雖然當時年紀小，卻已經理解到如果沒有力量
什麼夢、理想、自由都是空談
我希望擁有就算世界毀滅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也能獨自生存的那種強悍
我需要那種強悍
要說我在那個階段究竟學到什麼
我想最寶貴的就是，別人是不可信賴的，人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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